農舍有數扇落地大玻璃窗，希望把屋外的田園風光帶進屋內，人在內工作時也能欣賞戶外景致。屋前有多株大樹，是鳥兒聚居落腳的去處，設計時想像在家中每抬頭都可看到飛翔的鳥兒。
在維修時已擔心這些大窗會否成為雀鳥的死亡陷阱，回香港時特意買了好些反光旋轉條子、水晶珠串等，打算掛到窗前，提醒鳥兒要當心危險。只是回來後一直忙於收拾清潔安放家具雜物等工作，未有立時三刻掛上條子珠串。可以如此放任的原因是，在窗前沒有找到撞傷的雀鳥。
心中開始思索，應判定鳥兒一定會看不到窗而預先作好防範，還是繼續觀察，留意有沒有傷亡才作出修正行動？一向都不喜歡低估別人、物的智慧
，亦在努力做個「無為」的人，可以不做的事情盡量少做 。
慢慢留意到，窗前的台階，愈來愈多鶺鴒鳥 （wagtail） 在來回走動，或在附近的屋簷守候，常時在窗前掠過，好像已認識玻璃這物料，未曾有碰撞發生。
有天坐到窗前看書，久不久聽到輕輕的「噹」一聲，然後眼角看到鶺鴒鳥從藏身處出現，又消失，如此數回後，終於放下書本看看在發生什麼事情。
原來看不到玻璃窗的是蒼蠅，隨著那「噹」一聲，便有一只盲頭蒼蠅因撞窗而跌在台階上，這從天而降的食物，吸引了無數鶺鴒鳥在附近駐守，享受這不勞而獲的美食。
那蒼蠅撞窗後並未死去，定是頭疼極了，天旋地轉跌臥地上，肚腹朝天，六足狂撐。看久了知道，這是生死存亡的三秒，若鶺鴒鳥沒有立刻出現，那蒼蠅有喘息的空檔，回氣後便能翻身，靈敏地起飛逃之夭夭。
不論生死，若趺下的是普通蒼蠅，鳥兒一口便吞下，若遇到近半吋長的大蒼蠅
﹣虻 （horsefly），鶺鴒鳥會第一時間咬著虻的翅膀，把虻身重重摔在地上，令其折翼，便不能逃生了，然後重覆同一動作，務求把另一翅膀和六隻腳全部除去，才滿意地喙著虻身飛走，相信是帶回巢餵育幼兒去了。
真佩服鶺鴒鳥對天然和人為環境的洞悉能力，是天賦的本領，大概是腦袋比蒼蠅大一點的優勢吧。
這令我想起最近在英國一家餐廳的經驗，餐廳前方入口處是弧形玻璃幕牆，沿玻璃前的行人路，先有一呎寬的一段用細小的鵝卵石覆蓋，相信有排水的功用，接著才是三呎寬的麻石行人路。那玻璃，鵝卵石和麻石三種物質的組合，在功能和觀感上都討好。
只是每隔一扇玻璃幕牆，都在玻璃黏上一張告示，提醒路人「切勿在不平坦的鵝卵石上行走，免生意外」，真是大殺風景，其實鵝卵石鋪得極為平坦，而麻石行人路也寬闊明顯，那眾多的告示破壞了優美的設計。
在英國買了一只電熱水煲，打開包裝，這樣簡單的電器也有一本說明書，更意外的是另有一張咭紙，用大字寫上「用此煲燒水，切記滾水能燙傷皮膚」，看了令人氣結。
今年回港時看到公廁門內貼滿提醒要帶走所有物品及要洗手等等告示，在升降機門隙有小心手指的忠告，地鐵的自動電梯頻密地大聲廣播要如何站立扶穩，全部都是好意，安全至上。明白這些提示並非全為人客著想，亦為自保，怕萬一有意外被告上法庭。
但是否太多太頻繁太吵了？是否過於低智？有否構成視覺和聽覺上的污染？
常想，若外星人降落地球看到這眾多安全告示，會否以為人類都懵懂笨拙？
No comments:
Post a Com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