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星期有天早上，看到貼鄰的草地有只馬兒躺臥地上，前足在緩慢伸展，見尚早也就沒有理會，個多小時後那馬仍然在做同一動作在同一位置，覺得不妙，致電鄰居出來查看，結果是三十八歲的老馬終於離世。
鄰居說馬兒一般存活廿五至三十年，這隻馬細她一年，從小飼養，是當年參加馬術比賽的拍檔，在她廿來歲退出比賽後一直陪伴至現在，另外的五隻馬有一名是其孫兒。
有點意外是五位日夕相處的同伴兼一名是孫兒，沒有在老馬身旁守護關懷，反而是齊齊走到老遠的角落吃草，亦沒有發出呼叫聲音提示主人到來協助。當然我並不懂得馬兒品性，卻令人思考動物是否知道有死亡這終結？
不少動物早早離開父母自立，往後找伴侶延續下一代，不一定看到父母死亡，那麼又如何能懂得自身會有消失的一天？無知可能最幸福，日復日找生活不用想其他，然後突然而終，多簡單。
鄰居的老中嫩六只馬兒，從未見有人策騎或親近，日日在草地行走吃草，不知如此這般已多少年，被欄柵困著無可如何，在有限土地上活動，有足夠吃喝，馬兒是否覺得於願已足再無可求？
如我這般沒有竉物的人，養雞為其肉為其蛋丶養蜂求蜜，看到芳鄰如此花費人力物力飼養不似受寵愛的動物，完全不可思議。和在野外自然繁殖，要自求多福自生自滅的動物不同，那是大自然食物鏈的一環，這些以人力配種而出生，要日日照顧起居飲食的，理應是有目的地存在，受竉愛丶策騎丶陪伴行路等等，不好如此養而不用。當然不會和鄰居討論這觀點，只能在紙上把想法留下。
這馬兒特別長命，下半生無所事事至離開，是否福份？最近看一本由人類學法醫寫的書，作者天天與屍體為伴，見盡不同的死亡。一開始她便提到人均壽命一直在增加，在她出生那年，女性的平均壽命是七十四，五十多年後的當下，平均壽命延長至八十八，多了十四年。
數字可喜，她說那十四年不是增加在年輕力壯的時段，“time is wasted on the young”，年輕時能有多點時光可浪費會是多麼美好。實情是那十四年都加在生命的末端，以她的經驗，不少是把老病至死亡那最不堪的階段延長。
現代醫療貢獻極大，當中有喜有悲，各人要求不同，自己只望健康活動如意，拖長了的衰弱階段完全沒意議，健康長壽如鄰居老馬但無有作為，亦心寒。
新年首日陽光普照，整日晴朗水天蔚藍草碧綠，美不勝收，想到愛爾蘭旅遊書中最常出現的句子是： ”若是晴朗的話，可以見到這樣那樣的美麗風光“，這個國家的確雲多晴空少，但那久不久出其不意的晴天，又著實悦目賞心。
好好活著，為生活中那偶然的閃閃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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