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09月16日 一個美好的晚上



英籍鄰居的女兒女婿和六歲孫子趁暑期到父母家度假,邀請來舍下吃頓薄餅晚餐。兩年前也曾作同樣邀請,小朋友對美味薄餅念念不忘,一直在祖父母面前稱呼我為 Pizzaman,在他心中是等同 Superman, 擁有超凡能力,非常可愛的恭维。

歐洲的夏夜最美好,熱氣散去,而藍天白雲依舊,光度柔和,涼風習習,在戶外吃晚餐是很好的享受。大人談天時,小朋友取出帶來的木顏色筆,爬在地上在紙上塗鴉。真難得,已少見不是玩電腦遊戲的兒童。

在石頭砌成的烤爐用柴火焗薄餅,首回一般做個吉餅,試試粉糰狀態丶爐的熱度等,把粉糰擀得極薄,澆上一點橄欖油,又撒一把芝麻才送進爐內烤。鄰居笑說怎麼薄餅下芝麻了?這是我的最新主意,潮流興 fusion,創作要有視野,亦要願意不停吸收和思考。

芝麻薄餅香脆先聲奪人,準備了新鮮羅勒拌切碎番茄,放上即成 bruschetta,色彩美麗又是另一番滋味。小朋友坐好,專心地吃,美味盡在不言中。

 第二個薄餅下了熏鯖魚丶玉米粒和芝士,焗後才加青椒絲。在準備時,在管理階層工作的母親怕兒子悶,著他站在爐前看準備工作和烤焗進展如何,向大家解說。不多久小朋友把那片空地視為舞臺,自發唱起兒歌來,落力認真,有板有眼,載歌載舞,頗有視聽之娛。他自己笑容滿面,極其享受,我看著那純真簡單的快樂,深深感動。

薄餅出爐時,小朋友飛快返回坐位靜心地吃,熏鯖魚略帶鹹香,和清甜玉米和爽脆青椒配合得很好。


第三個薄餅有新鮮香菇丶山羊芝士丶紅洋蔥絲,焗好後下點茴香花。準備時小朋友再次站到爐前歌舞娛賓,我感慨地說,也只有這幾年如此可愛,可隨心而作,樂在其中,往後有太多禮儀要遵守,慢慢活在匡架中,就像我們一眾成年人,規矩坐好,那有他的自在。

鮮香菇香氣較磨菇芬芳,紅洋蔥甜且爽,茴香花色美味道清香,山羊芝士質感豐厚味道濃郁,全都個性分明,吃時百味紛陳又配合極好。難得小朋友對食物並不挑剔,全都吃個清光。

鄰居留意到我沒有在薄餅先塗抹番茄醬才放材料,問是否忘了?

想起從畫展看到的 Matisse 語錄:我們看到的事物常被扭曲,成為慣性,要能看得真切,要當作是首次看到對待。把事物簡化,拆散為基礎單元,才能看到重點。

不光是事物,社會上的價值觀念丶道德觀念等也因種種原因被扭曲,大家也見慣不怪,慢慢覺得正常不過。

起初做薄餅時,也學薄餅店那樣先抹一層番茄醬,數回以後,因為希望每次有些少新意,和加入時令材料,怕翻做一模一樣的食物自己覺沉悶,突然想到一直習以為常地先抹一層番茄醬,非常盲目地做,沒有先想想為何一定要有番茄醬?是否和食物配合了?

嘗試不用番茄醬,首個得著是少了水份,薄餅較乾身由外至中央都香脆,反正所用食物已有豐富味道,有沒有番茄醬並不重要,在味道上完全沒有缺失。
光說不若實證,最後一個薄餅塗了番茄醬,才下香菇丶鴨肉醬丶新鮮李子,焗成後放一把香葱。他們立即明白薄餅週邊仍脆,中央軟軟的,加了番茄醬得不償失。微酸的李子平衡了略肥膩的肉醬,效果理想。

到店內吃薄餅,一般下大量 Mozzarella 芝士,屬新鮮芝士,味道全無,黏黏拉拉的非常討厭,且難消化,吃後非常飽脹。自己選用熟成了最少五個月的硬芝士,其實不用也可以,覺得芝士能略加點味道外,最大用途是把材料黏穩在餅底而已。

吃完甜品已近十時,夜幕開始低垂,小朋友平日七時上床睡覺,現在已露疲態,依偎母親懷中。寂靜中突然傳來劃破夜空的 wooooo-whoooo 貓頭鷹呼叫聲,那母親低聲在兒子耳畔說,你難得晚睡,貓頭鷹來向你打招呼了。剛巧又有 wooooo-whoooo 呼叫聲,那六歲小人兒眼睛睜得大大,在黑夜中試圖尋找向他呼喚神秘莫測的貓頭鷹。

那一個晚上,先有 Pizzaman,再有貓頭鷹呼喚,將會是他生命中無數美好回憶之一吧。而我,很高興看到這樣純真乖巧活潑的小朋友,相信父母和祖父母的功勞至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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