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莊附近的山頭,有樹林亦有片片農地,農地若高低起伏的,不宜種植,是養牛的地方。春來後看到牛群在青草地上悠然地散步,垂首吃草,飽食後躺在暖和的太陽下休息,以平均一公頃草地養一隻牛,這裡的牛的生活質素上佳。
略為平坦又斜度不過高的農地,多種玉蜀黍或其他穀糧。
常看到素食者或環保人士鼓勵不吃紅肉,其中一個理論是要用大量土地飼養牛羊,若以同等量土地種植五穀,可生產更多卡路里,增加食物產量。這道理用於現代化巨型農場,以大片平坦土地飼養牛羊的確有道理。
但傳統的畜牧方法,在歐洲仍常見,就像這附近的家庭式小農場,只用不宜種植的山坡養牛,其實是盡用了起伏的土地,所以不能一概而論說飼養牛羊浪費了土地資源,重點是如何支持這傳統的畜牧方式。
對山有一片玉米田,由四月初到五月初,看到農夫駕駛大型拖拉機車來來回回在毎一吋泥土上走動,四個星期內共五次之多。
第一次是翻動堅硬的土地,第二回把硬泥搞碎推平,第三回是噴化學除草劑 ,(可惜,那並非一片有機耕種的農地),噴後整片地土只剩下泥黃色,再沒有一絲青綠的生氣,第四次是投放化學肥料,最後一回才是插入種子。
這裡農民買汽油半價,長時間使用大機車也不怕,至於廢氣污染,在農民心中不比超級收成重要。
今年天氣反常,春雨並不綿綿,而是傾盆而下,雨後駕車經過河流,全是渾濁的黃泥水,也自然充滿了泥土內種種化學物質。
而這玉米,是牛隻送進屠房前的額外糧食,是因應近數十年的市場需求而加添。玉米或任何穀類,澱粉質高,並非牛的天然糧食,餵吃玉米,目的是令牛隻快速增添肥油,因為我們都愛吃較嫩較香口的牛肉,為此農夫要加種玉米。
我們對食物的要求,無意中增加了農夫的工作,亦附加一堆廢氣和化學污染。
自己農莊的大片草地,吸引附近農民垂詢,近年天氣反常,收成不穩,飼料價格上升,農民對這地上的草的去向十分關注。最後決定和一位有機農夫合作,他免費剪草,收成三分二免費送他,餘下三分一留在地上,作肥料回饋大地。
交談下知道他前半生從事撰寫電腦程式工作,人到中年,不想對著電腦工作一輩子,想做些貼近民生的事情,於是再培訓為農夫,用有機方法飼養豬牛。
為此他不能在玉米田下化學除草劑,肥田料是發酵豬糞。
原來新品種的玉米 (幸好並非基因改造的),可以排得密密麻麻地生長,因此收成比古老品種多很多。但若有任何野草生長便立刻減少收成,不能下化學除草劑,他的收成是其他農夫的一半至三分二。
另一位鄰居的兒子,修讀農科,在一個由比利時公司經營,有五百公頃土地的農場內作技術顧問,種植時令蔬菜,作冷藏出售。
他的工作是決定在何時及要下多少除草劑、殺蟲藥和化肥。
問他看到什麼指標才決定下藥?原來若看到有蟲害或病患才下藥已太遲,會影響公司要求的產量和賣相,所以種什麼蔬菜,可能、或者、萬一會有的蟲患和病患,一定先下手為強,預先噴藥防範。
聽他的說話,感覺到這個農場,像個大工廠,員工的工作是達到公司的生產要求,隆隆隆整天在製造外表美麗的蔬菜。
看到我靜了下來,他立刻解釋農藥昂貴,一般只會下最低劑量。噫,看來幸好農藥貴,否則會否下得更闊綽?
有天在屋前遇到推著嬰兒車的年輕父親,知道定是鄰居,打招呼互相介紹。原來亦是農夫,他專門種植以玉米為主的動物飼料。提及飼料價格上升,生意一定很好了,他坦白說幸好近年中國對動物飼料需求大增,扯高價錢,他所種的全部出口中國。
談起來知道大家在同一個專賣有機食物的市場購物。好奇問他是否種植有機玉米等,他苦笑說買家沒有如此要求,為生計無可奈何。生下兒女後,想到所用的種種化學物品,決定盡可能不讓兒女吃如此種植的食物,全家改吃有機食品。
自己的宗旨也如此,負擔得起的話盡可能買有機食物,為健康亦為支持有機耕種。
但並非完美主義者,亦相信身體能處理少量有害物質,到外用餐及到朋友家中吃飯,不理有機無機,一樣開懷地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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