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05月31日 資源錯配


從家裡出發,兩個多小時車程,就來到西班牙最有名的 Rioja 酒區,這裡吃 tapas 的風氣盛,材料選擇多,新一代的更有即叫即煮的熱食,煎魷魚、帶子、鵝肝、燜辣腸、燒牛肉等等全是三歐羅一碟,最意外的是散叫一杯有牌子的 Rioja 紅酒,只要一歐羅。到好一點的餐廳吃飯,一杯酒約三歐羅,亦有很多十至二十歐羅的本地酒可供選擇,酒價十分平易。

Rioja 紅酒,以 tempranillo 葡萄釀造,新做的酒,帶車厘子果味,也吸引,但傳統是儲存於橡木桶一年以上,成為 Reserva 等級的酒,可惜很多時葡萄味單薄而橡木味過濃,有點喧賓奪主的感覺。

駕車在市外走,漫山遍野可以種植的角落都滿是葡萄,一片葡萄園接連另一片,完全沒有一株其他樹木,或一小角野花作分隔。更可怕的是,葡萄園內除了葡萄藤外,接近一條野草也找不到,放眼四看,全是十分「乾淨」的黃泥地葡萄園。當地人勤力,也莫問用了什麼方法把野草清除得如此徹底了。

這樣大面積單一種植葡萄,沒有顧及生態平衡,追求的是量而不是品質,生產量多,酒價平易,為求薄利多銷,更要想盡方法增加產量,不是一個健康的循環。

在商店內和餐廳內都沒有供應用有機方法釀造的酒,上網查找,整個酒區只有兩家有機酒莊,但未能安排參觀。而到一般酒莊參觀,提到有機種植問題,莊主的解釋是客人看到有機標籤,想到的只是價格一定較高,更難銷售。

往後到一家有百多年歷史,年產五百萬支紅酒的名牌酒莊,才知道所釀造的酒七成外銷,本地市場已飽和。

終於在貼鄰的 Navarre 酒區,找到一家有機酒莊,葡萄園四周是麥田,主人解釋,這附近地區千多年來都種植葡萄,直到八十年代因國內產酒量愈來愈大,酒價太低,回報欠佳,才痛心改變傳統,把葡萄藤連根拔走,改種回報較好的穀糧。他們十個朋友合資,在二千年初買下十公頃土地,重新種下葡萄藤,以有機方法耕種,而他們的酒,價錢由五至十五歐羅,也不貴。

問為何在 Rioja 如此少有機酒莊?原來用有機方法種植,自己的葡萄園不能噴農藥外,園的四周,要有一圈土地,種植沒下農藥的植物,分隔別人的園地,以防鄰居噴藥時不會沾染自己的葡萄。

Rioja 地盡其用種植葡萄藤的原則下,又有誰願意拔除一圈葡萄藤,改種沒有噴藥的五榖或樹木野草作隔離,以符合有機種植的要求了?

久不久提到有機種植,因較現今下農藥的方法產量低一點,售價高一點,很多人會想到世界糧食短缺,或窮人如何能負擔等問題。看到 Rioja 這裡如此盡用土地釀酒,而酒,並非必需糧食,淺嚐最佳,可奉行貴精不貴多的策略,騰出寶貴農地。這只是一個例子,其他如種植大量玉米,轉化為高果糖玉米糖漿做汔水等飲料,也屬浪費農地。

世上局部地區糧食短缺,其中一個原因是資源錯配吧!一切以經濟掛帥,只嘆窮國買不起糧食,不能令農場生產所需要的食物。

而以增加產量為理由,努力製造為禍深遠的基因改造食物,令全人類受害,或推廣各種農藥,生產大量殘留有農藥的較平食物,也只著眼於少數商人的利益,長遠對生態、市民的健康都有損害。

看著眼前一片泥黃、吋草不留的葡萄園,是否真能快樂地喝下這裡的平價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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