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的興奮文字,想到女孩兒大都曾發夢做公主,穿上華衣美服,活在仙境中,現在像是夢境成真數十小時,難忘的的經驗。
偶爾發夢,把思想推出現實,走出框框,擴闊可能性,有些思想準備,類似情況發生時,懂得掌握,會動容,會狂喜,會好好享受。
最近和上文提到,在英國獨居的長輩相處了一段時間。有回找話題聊天,問她若現在可再作選擇,會修讀什麼課程,希望做什麼工作?
這是自己久不久無聊時會發的白日夢之一,因為活了大半輩子,較十多歲時明白自己的喜好和能力,可以告訴當年的我,挑選更適合的科目。這個夢,又隨年紀增長,經歷增加而改變,起初想作心理醫生,覺得人的心理受成長過程影響十分大,能抽絲剝繭地分析,很有趣味。這是純以學習角度出發,往後想到作為心理醫生,接觸的都是心理有問題的人,壓力好大。
於是想到做建築師,起一幢令人注足觀看的建築物多威風。很快明白到能自由隨心設計一幢樓房的建築師,少之又少,迷頭迷惱地畫圖則的機會更高。
近年看到市場上充斥著大量物資,而優秀的設計極少,完全不成比例,於是想到可以做産品設計師,日常用品無論平貴大小,都仔細重新思考功能,在每一個細節下工夫,減省修改,設計出大家賞心樂用的日常用具,那成功感多麼令人快活。
這些對工作的想法,在自己生命中已不能派上用場,但常思考,小朋友們問起意見時,可給予不同角度參考。
回說對長輩的閒聊提問,有沒有更喜歡的工作?她愕然地說那年代女性以做護士丶教師和秘書為為主,自己怕血怕肉酸不敢做護士,不想聽命於人不欲做秘書,也就只好選擇教書,雖然並非特別喜歡小朋友。
這是實情,但夢想如何?可能長輩覺得問題奇怪不設實際,支唔不答。想到八十三歲的長軰中學畢業時是五十年代,已有不少大學,可選修的科目其實很多,不限於那三項。
追問大學內有好多選擇,有沒有喜愛的學系?老人家更意外了,說那年代女性能中學畢業已很好,再要父親資助作進修,出外工作的極少,進象牙塔讀大學是想也沒敢想的事情,回一口氣再說成績也非超級優異。
然而,這些都是事實,是她的人生,作為小學老師直至退休。但我問的是幻想,可隨意再作選擇的話會如何挑選?我醒悟是自己喜歡發夢,長輩一直腳踏實地,安穩安分,做好一份工,沒有隨便浪費腦汁發夢的習慣。
長輩覺得持家養育兒女外,又出外工作賺錢,已青出於藍,較母親更進一步,為社會作了貢獻,滿足於自己的成就,退休不用工作而有長俸,是功德完滿的意思,名正言順休息,百事不上心,全心看電視。
晚上無事可做又沒有太多話說,也就一起追看眾多廚藝比賽和食物知識的電視節目。在烤焗糕點比賽(Great British Bake
Off) 中,很欣賞那女主持人 Mary Berry 女士,已八十出頭,但精神奕奕腰背挺直,舉手投足優雅溫文,評語中肯到點,絶不挖苦取笑,令人尊敬。
隨後看了她的自傳,這位和我身旁長輩在同一年代長大的人,同樣有位沒有出外工作但持家有道的母親,鼓勵女兒讀書。不同的是 Berry 女士自認不是讀書料子,不像兄弟那樣常常得到父親讚賞。中學畢業後只能修讀實用的家政科,她清楚記得首堂廚藝課程後,把自己親手烤焗的檸檬蛋糕帶回家給父母品嘗,她看到父親眼中的喜悅,是首次在學習上得到讚美,令她知道找對了方向,努力不懈。
最精彩是她往後的事業,畢業後找到示範如何使用焗爐煮食的工作,但心中一直想到倫敦生活,見識見識。數年後如願,受聘為一間荷蘭公司推廣當地食物材料,她父親可能怕她受騙,又或怕她騙家人,翌日親自出城去倫敦到那公司查看是否屬實,才安心讓女兒離開。
眼界開了,便感到自己學識不足,毅然放下工作,用積蓄到巴黎藍帶廚藝學校進修,亦是她首次出國。看到市場上林林種種不同蔬菜香草調味料,令她雀躍,希望能介紹給同胞使用,這令她有加入雜誌社工作的夢想,把外國材料加進本土食物中。數年後願望成真,為飲食雜誌工作。
為了增加銷量,她得不停想新點子吸引讀者,其中最引以為傲的傑作,是走進大明星家中,拍攝他們最喜歡的晚餐菜餚。雜誌暢銷,又增加了人胍關係,工作蔓延至電視廚藝節目中當廚子。這當中得加上結婚和生育兒女,在節目中她感激丈夫開通,由得她選擇繼續工作,請保母照顧小朋友,在那年代不常見。
一直順利的家庭和事業,給小兒子二十歲時在汽車意外中死亡而打亂,她即時取消所有幕前工作,婚後首度整天留在家中煮飯丶打理花園丶持家。兩年後傷痛稍減,重投喜歡的煮食事業,今回是在家開班教學,兼撰寫食譜書,如此歸隱多年,直到數年前籌備 Bake Off 電視節目時,眾望所歸重出幕前作主持,七十多歲風采依然,樂於接受新挑戰。
其後在報張中看到她穿上皮褸,帶上頭盔,站在電單車旁邊,原來最新工作是和一位仰慕她的年輕廚師,一起四出旅遊兼作煮食示範,他駕電單車而她坐在 side car 同行,看她英姿颯颯的樣子,知道她享受眼前新的經驗。
有點想法,有些夢想,走出框框,不願意原地踏步,活到老,學到老,嘗試新事物,這 Mary Berry 女士做得很成功,值得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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