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03月22日 一點狂想

回港和親友見面時，常會談及煩擾了我一整年的新農莊重建工程，為了向他們解釋工程的範疇，展示了農莊前身 ﹣牛棚原貌的照片，一個七年前仍是牛群居住的地方。簡單形容是遍地泥濘乾草，四處掛滿塵埃蜘蛛網，一扇窗也沒有的牛棚。看到那殘破不是人住的模樣，親友都驚訝怎麼會買這樣破爛的地方？怎麼能想像一個只有四面牆的牛棚可以改建成舒適的現代居所？

一年多前和經紀看這房子時，他說符合了我的四個最基本要求：有土地、有觀景、貼鄰沒有房子和不貴。先參觀前屋主和家人住的房子，是傳統的窄長農舍設計，房間和窗子都細小，且位處馬路之旁，並不討好。倒是看到前方的牛棚，位置較好，南和西兩面可遠眺對山風光，經紀打開牛棚東西兩扇大木門，陽光湧入，看到由四支粗木柱頂著的四方形空間，樓底高，那寬敞的感覺和可以自由設計廚廳房的佈局，令我心動，不作多想即時決定買下。

對房子的要求可以「硬件」和「軟件」兩項分開研究，前者是房子的位置、方向、景觀、大小、外形等，是無法改動的事實，後者是維修、間隔、設計、裝備等，是有可能隨自己喜好而改動，只要當心花費是否能負擔而矣。這個牛棚的「硬件」一流，「軟件」欠奉，這倒理想，反正希望加入最新環保元素，買間「爛屋」由零開始更方便。

接著花了三個月時間對著牛棚的平面圖，根據在舊農莊和在不同度假屋居住的心得，天馬行空地想像如何善用這空間，設計一個令自己滿意的居所。曾想到把開放式廚房放在牛棚中央，像個司令臺，一眼可看到四面的動態，或和坐在任何一個角落的親友談話，可惜空間不足夠，這個夢想未能實現。

舊農莊是瘦長形，廚櫃傢具等都沿牆壁擺放，以便得到中央空間，結果大部份窗前都放有矮櫃、梳化等，不能貼近窗口看風景，永遠要隔著些東西「遠」眺，常想最理想的設計是要能站在屋內每個窗前張望。在這個四方形牛棚，夢想成真，建築師聰明地在空間內加了兩面間隔牆擺放廚櫃傢俬，終於可以遊走四方各個窗門了。

初到舊農莊居住時，門外是花園青草地，鳥語花香，自然大開門戶，飽覽無限風光，現實是立時在家中發現鼠蹤，小小的白色田鼠。和鄰居提起，都說是正常現象，最簡單的解決方法是養只貓，否則只能開窗而不能大門長開。深心不忿地選擇了後者，但腦中常想如何能解決這煩惱，牛棚西和南面都安裝了落地大窗，自然希望能無憂地把窗打開。

數年前到南非旅行，參觀 Stellenbosch 山上一個設計前衛的酒莊，看到試酒室和餐廳給一條淺的水道圍繞著，淙淙的水暢快地流動，那細碎的水音和流水的光影，很是嫵媚。慢慢發奇想，若在牛棚四周掘如此一條水道，以太陽能水泵把水從儲水庫引來水道運行，除可欣賞流水外，炎熱的夏日又可讓鳥兒蜜蜂喝口水，最精采是相信田鼠不能游水吧！希望能以此方法杜絕鼠患，這是今年開始建設園林的其中一個狂想計劃。

更重要的計劃是開闢菜園，以前的菜園是傳統的方法，種在平地泥土中，種菜除野草收成時都要彎腰工作，年紀大了實在吃不消，園藝書介紹築一呎高的「菜」槽把泥土升高會舒服些， 但建造這麼多槽也頗花工夫，亦不太自然美觀。近年沉迷奧大利出位農夫 Sepp Holzer 的書籍，他推介用梯田的方法種菜，方便灌溉去水之餘，又善用斜坡土地，留下平地種穀類植物或飼養動物。依山坡一級級地編排菜圃，把菜種到上一級的泥土內，減少「折腰」，且只需建一面牆穩固泥土便成，比在平地建一行行「菜」槽少些工夫和較自然。

看了心思思想引用，可是新農莊只有一面山坡，斜度太少，建梯田的話每一級太濶，有點浪費，放棄又不甘心。有天又在想這新菜園的設計，突然靈機一觸，想到可以掘個大洞，建「回」字形兩級的梯田，中央掘深點做個小水塘，種些荷花養些鱒魚，以這水灌溉菜園，一舉數得，多麼美妙。

這和其他種種大計，有些可能胎死腹中，有些在實行時會因工程浩大或其他不能預知的問題而取消，只想說非常享受這個讓我的思想隨意馳騁的機會，每個最終落實的設計，無論以何等姿態出現，都全是經我深思熟慮而成，每回想到都有十分滿足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