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德國朋友一起吃早餐,有自家做的果醬,朋友記得小時候在德國生活時,祖母亦以時令果子做果醬,忙碌一整天,每回做十多瓶,長吃長有。這些是祖母一代的家常工作,到了母親持家,得兼顧工作和晚餐,一切從簡,再沒有吃到祖母做的果醬味道。在欣賞早餐的果醬時,朋友說我喜歡煮食又有空弄,真是幸運。
不時在家宴客,朋友自然覺得我愛烹飪,的確是每天在廚房隨喜好煮兩餐,又常做果醬糕點,慢慢信以為真,以為自己喜歡入廚。
直到有一回,到被公司派往台北工作的朋友家中作客,人未到已開始研究有那家餐廳吃什麼地道食物,挑了數個地方,問朋友曾否作客是不是有水準方便安排去吃飯嗎?朋友是那類完全不好煮食的人,餐餐都在外吃,一定資料充足。
朋友大驚失色地問,既然我是那麼喜歡煮食,為何不在她家中煮些住家飯一起吃啊?好欣賞我的菜肴云云。看到回應,呆了好一會。久不久有朋友來家中小住,一般都由我做廚,若朋友也好煮食,一起弄亦愉快,從來沒有遇到叫我坐下,由他們動手做飯的朋友。因此,想也沒有想到,難得到台北走一轉,要留在朋友的廚房中,如平日一般煮兩餐,照顧朋友的肚子。
朋友的提議,在心中引發極大反感,感覺太強烈,自己也意外,令我開始思考,是否真的那麼喜歡煮食?
日常弄兩餐,一般都是煮前看看有什麼材料,然後動腦筋想想如何配合,找點新意創意,絕少跟著食譜一板一眼地跟著做,亦不會來來去去煮同樣幾個菜式,吃的人悶外,更怕把自己悶壞。
對了,在煮食中,喜歡的是在味道丶色彩丶質感上的自由選擇,一向求變,找新意,全是烹調時的樂趣,加上希望吃得健康,所以才時時下廚。希望能做到美味有點新意的健康菜肴,這是目標,
當中那洗洗切切,煎炒蒸燉的過程,並不討厭,但真的費時費勁,若非為了心中目標,才不會花功夫。
這趟台北之旅不同,是好奇喜歡嚐新,遠較做健康菜肴吸引。
當年退下工作,曾修讀廚藝課程,求知識外,亦想到往後若真的要找點零用,也許可以做私房莱,煮自己喜歡的菜式。從沒有想到走到餐廳廚房工作,年紀大體力不支外,每天得煮一模一樣的菜數十回,沒有自由發揮的空間,光有煮的過程,只是做好一份工,於我沒有趣味可言。
每件工作都有過程和目標,兩者皆喜歡最好不過,很多時會有偏好。
簡單如沖涼,目標明確,乾乾淨淨好舒服,那過程飛快完成省時省水最好,非娛樂也。又如清潔家居,沒顧傭人得自己動手,是最最討厭的工作,完全找不到樂趣又花體力,但為了目標,不得不負責任去完成。
在香港常行山,倒是反過來較欣賞那過程,沿途美麗山水,風吹草動聲音,和友人邊走邊談天,時光多美好。想當年工作時,曾安排同事一起周未行山,每回走港島徑其中一段。有回同事說,丈夫知道到那天的行山路線,笑說可以駕車送去終點,何需費時費勁一步步走了。
一直知道打工的目標是謀生,想到不少已賺足夠生活費用的人,仍然不願意離開工作岡位,用工作填滿生活時間,本末倒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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